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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每日看点
2023-02-22 13:04:56    来源 : 哔哩哔哩

七岁那年,父母要我在家照顾三岁的弟弟,而我因为贪玩并没有看到弟弟已经打开门溜了出去,被马路上疾驰的汽车撞死。从此,我受到了长达二十年父母的辱骂和殴打,终于在我二十七岁生日这天,我决定自杀来偿还弟弟无辜的性命。后来我被医院抢救回来,但我很快发现,我不再拥有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了,我的身体住进了别人。


(资料图)

我快要死了,红黑色的血液飞快地从我手腕里的伤口涌出,我感觉生命在飞快地流逝,我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说我身体上的疼痛,抵消了心里的疼痛。终于下定决心要告别这个世界,偿还我弟弟的一条命。眼前渐渐发黑,我仿佛看到了弟弟那稚嫩的笑脸,还有马路上满地的鲜血,“弟弟,姐姐来找你了,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怪姐姐了,这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一直以来绝望又内疚的心仿佛因为我生命的流逝得到了一丝安宁和解脱。突然,我的房门被猛地敲响,门外传来急切的呼喊声:“梅梅,快开门!”听声音,是我最好的朋友沈清,我在自杀前,给父母,还有沈清,都发送了告别短信,今天是沈清结婚,我特意发信息给她,就是想她一定没有时间去想我为什么突然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这个傻姑娘,竟然连婚都不结了,直接跑到我家里来找我。在意识消失的一瞬间,我看到房门被撞开,沈清穿着洁白的婚纱,满脸泪痕地跑向我。对不起,清清,别靠近我,我的血,脏。

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头痛欲裂,眼皮被阳光刺到不行,但是却没有半分抬眼的力气。又一次能感觉到疼痛,我心里不禁泛起苦涩,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何苦呢?这么多年,我忍耐着父母的殴打,忍受着校园霸凌,不敢谈恋爱,工作之后把所有的钱交给家里,给父母生的新弟弟出钱出力,不敢有一丝懈怠,前段时间公司裁员,我没有了赚钱的价值,留在家里只能成为父母的拖累,所以才选择自杀,难道我活着,还能有什么赎罪的意义?只有死了才能不给父母增添负担了吧!

我的眼睛突然不受控制地睁开,炫目的白光让我瑟缩了一下,但是我的身体依然纹丝未动,我听到我自己的嗓子正在发出干涩的声音:“水,我要喝水。”好奇怪,我并没有想要喝水,为什么我的身体会自己动?难道是麻药劲还没醒,我还处于幻觉中吗?等我适应了外界的光线,我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腕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还没等我低头看看伤口,我的头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转向床边,看到了伏在床边满脸泪痕的沈清。“清清,”我的心微微地抽痛了一下,想开口唤她,没等我重新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开口,她已经醒来了,抬起花了妆的脸,一双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梅梅,你醒了?你怎么这么傻?公司裁员了再找新工作就行了呀,你看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手还疼不疼啊!”说着她又哭了起来。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也忍不住泪盈于睫,但是面对她的关心,我却习惯性地逃避,不敢伸出手去安抚她,也不敢回应她的质问,每次父母这样哭泣想念弟弟的时候,我如果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得到一顿毒打。但此时,我的身体却突然动了,“我”一把抱住了沈清,声音沙哑着说:“对不起,清清,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婚礼。”

惊恐席卷了我,这次我终于确定了现在使用我身体的人,并不是我。我并没有死去,也没有成功的活过来,反而成为了这种半游魂的状态,困在这幅躯体里,通过身体的行动来观察周边事物。“你是谁?”我愤怒的呐喊,试图驱散我的恐惧,声音回荡在我空洞洞的躯壳里,出乎意料的,一道声音传过来:“我是司过,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你自杀未遂,现在三魂六魄散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求生意志,所以恰巧让我这个游魂占住了你的身体,你也怨不得谁,谁让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珍惜自己的人生。”丢下这一段话,这人便任由我在身体里喊叫,也不理我了。

我叫了许久虽不感觉到累,但也自讨没趣,慢慢歇下来,静下心一想,竟然也想通了不少,原本我就是想要自杀的,谁占了我的身体不都一样?还能做一件好事,让这只游魂实现活着的价值,现在只希望三魂六魄赶紧散了,免得一直困在这具身体里遭罪。但是越这样想,越没法实现,一连好多天,我都只能跟着司过躺在床上养伤,她一点也不客气,跟沈清借了钱,好吃好喝的点着外卖,有好多吃的我这辈子也没舍得吃,反而通过司过我尝到了味,真的好香啊,但也是真的心疼钱。这些天司过也不怎么理我,偶尔和我搭搭话,我大致知道她前世是一个女企业家,不明不白地死了,成为孤魂野鬼游荡了许久,浑浑噩噩附到我身上来。又没过几天,我干瞅着司过和沈清亲亲热热地借了笔钱,并且办了出院手续。

“清清,手术费我只能先借你的,我实在没有什么钱了,之后找到工作一定会还上。”司过熟稔地和沈清说着,她也许是有了我的记忆,所以对我的人际关系都了如指掌。只是清清这个傻姑娘,并没有意识到“我”其实已经换了芯子,我真想提醒她小心被骗,司过可不一定会真的还钱。

回到家,房东大姐过来通知我,她不愿意再租给我房子了,让我赶紧搬走。想想也是可以理解,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租客是个随时可能自杀的定时炸弹。司过也没有提出异议,反而对着房东连声道歉,只说自己添麻烦了。

“你打算去哪呢?”我困惑地问。我所有的积蓄都已经给弟弟买房,房子房租如今没有到期就要搬走,要是让我想想,我还真觉得无路可走。司过这个时候倒是回我了,她说:“回家。”“回哪?”我以为自己没听清。“回你父母的家。”她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感觉说的话却冷冷的:“我花钱买的房,凭什么不让我住?”

“不要回去吧!”我抗议着,父母把旧房子卖了,加上我的积蓄买了一套大房子,如今这房子里住着弟弟弟媳父母,回去住客房也只能遭到辱骂和嫌弃,如果我死了,她这样做,自己吃到苦头了就会搬走了,可是现在我还没死,回家听到父母的辱骂,我的心依然会觉得疼痛。

司过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抗议,她利落地收拾了我原本就不多的行李,连个电话都不打就回到了我弟弟家,哐哐哐敲响了门。

“谁呀?”开门的是我弟媳于佳,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对我不冷言冷语的人,我心中对她一直留有一丝温情,也一直暗暗感谢她。“是我,”司过笑笑:“小于,你收拾一间房出来吧,我失业了,没钱租房,得住回家住了。”于佳一愣,她的笑容在脸上有一点僵住:“姐,我们家,其实也不大,我和你弟这段时间也打算要孩子了,这么多人,可能房间不够用。”说了不要回家,你看,这下被拒绝了吧?我心里默默和司过说,没想到她笑咪咪地对于佳说:“那我实在没钱了,要不我借给你们买房的钱先退给我吧,我去付个首付买套新房住。”于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扭头对着屋里喊道:“爸,妈,余梅回来了,想要咱们还买房的钱!”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熟悉的恐惧传来,甚至都不用想,我也会猜到我父母会用什么词汇来骂我。果然,我妈的大嗓门已经响起:“那个小畜生回来了?还想还钱?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我果然就应该一出生就把她淹死!”我瑟瑟发抖,庆幸自己已经只是一只游魂,不用再面对这些辱骂。没想到司过毫不害怕,反而拖着行李箱挤开于佳,大喇喇地走进客厅,对着沙发上嗑瓜子的我妈道:“我的工资一直是以保管的名义放你这里的,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拿去给弟弟买房,我可以报警告你盗窃,让你和弟弟进去坐牢,念在你生我一场,我不报警,只是要个落脚的房间,不过分吧。”我妈被司过严肃的语调震慑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了半天骂了句娘,撸起袖子就要打上来:“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果然翅膀硬了,天生的小畜生,害死你一个弟弟,还想害死另一个是吧?”司过唰的一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我本以为她只是为了防身把刀带上,没想到是为了对付我妈:“退!退!退!看到我手上的伤没?我狠起来自己都杀,你敢上前一步,我就划烂你的嘴!”我妈被司过一副不要命的神情吓住,没有敢上前,司过用凶狠的目光扫到于佳:“现在,给我收拾房间,不要逼我发疯。”

房间里,我看司过沉着脸铺被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司过,我妈她......”“别跟我提你妈。”司过打断我的话,她对我一向不耐烦的很,一点都没有像对沈清那样的好脾气。“那,于佳,你也不要这么凶她吧,好歹她是这个家唯一对我好的人。”我叹了口气,只好跟她改提要求。司过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明显,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对着空气说:“你是真的瞎还是骗自己?你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对你差的你上赶着舔,对你好的你反而视而不见!于佳她对你客气,是因为她早就是既得利益者了,房子她住了,还花着你的工资,吸了你的血,给你点好颜色就能换来你上杆子舔,有必要当恶人吗?反而是沈清,她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怎么报答她的?在她结婚那天自杀?你把她当朋友了吗?我替她不值!”“我没有......”我嗫嚅着说,但是满心的内疚却骗不了自己,我自私地在她结婚那天自杀,是想让她忙于结婚无暇顾及我,这样我就能安安静静地离开,我是多么自私,毁掉了她的婚礼。

司过看我半晌不能言语,于是放柔了语气:“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弟弟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一个七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照顾三岁的孩子,是你父母不愿意面对自己监管不力造成儿子死亡的事实,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你。”以往沈清都会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怕揭开我的伤疤。而这却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没有错。司过的解释戳中了我一直回避的事实,心脏一阵阵抽痛,泪水弥漫上来,弟弟血肉模糊的小脸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记忆之中:“真的不是我的错吗?如果不是我没有看好弟弟,弟弟也不会死......”司过微微地叹了口气:“就算你是愧疚,但是这些年你的补偿,也并没有回馈在你弟弟身上呀。”她起身把床铺好,拿起手机编辑简介去找工作,而我瑟缩在自己身体某个黑暗的角落,无声抽泣着。

次日清晨,司过在袖子里藏好刀,神色自若地出了房门。爸妈,弟弟弟媳都在桌上吃早饭,并没有我的碗筷。司过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装了碗粥出来。“我让你吃了吗?家里都是被你吃穷的,赔钱货。”我爸首先开口了,自从弟弟死后,他跟我能说的话就只跟钱有关:“你弟弟想买部新车,我在村里看了户人家,王二麻子的小儿子有点残疾,可以出二十万彩礼娶你,你明天收拾收拾就搬去他们家吧。”“违背妇女意愿是违法的,我报警没问题吧?”司过冷冷的说。我爸张嘴就要骂,我妈脸色难看,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很奇怪,他们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时候这么怕报警了?我弟弟余期一反常态,甚至一句话都没说,把头埋进碗里只顾吃饭,他是我弟弟死后第二年我父母新生的孩子,因为上一个孩子的去世,一家人把他当眼珠子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拿个供桌给他供上,因此他的性格也非常狂妄自大,根本不会把我当成姐姐,平时学父母的,辱骂我就是家常便饭,心情不好就会对我拳脚相向,要不是他想要我帮他写作业,考试作弊,我甚至都没有办法上学,可能初中毕业就嫁到乡下去了。

过了一会,我父母,弟弟弟媳吃完早饭,一家人都出去上班了,家里很快就只剩我一个。他们把碗筷丢在桌子上,估计是想让我一会给洗了。司过当然不会洗,她吃完早饭,一点都不客气地在客厅里转圈,把茶几上的零食每一包都拆开挨个尝尝,又在冰箱里翻了车厘子出来当饭吃。然后她拿出我的手机,给我微信上的大学舍友挨个发消息问候。“司过?”我连忙问她干嘛,自从大学毕业,我舍友被我父母找上门借了钱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和她们联系,生怕她们会被我连累,尽管她们安慰我,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说不会借钱给我父母,我也不希望她们平静的生活被打扰,因此单方面断绝了联系。这次司过联系上她们,大家都分外惊喜,在群里热热闹闹地聊了好久,话末,司过告诉她们这段时间“我”失业了,想大家帮忙介绍一下专业相关的工作,舍友们也纷纷答应帮我去公司留意。其中有一个人突然提到周永:“梅梅,前段时间周永还在私聊我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俩?”“好着呢”司过不动声色地回,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去我的好友申请栏,同意了我几周前就故意无视的周永的好友申请。

好友刚刚一同意,周永的信息就马上传来:“梅梅,你最近怎么样?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的心悸动了一下,然而却以近乎哀求的声音对司过说:“别回他。”“为什么不?他喜欢你。”司过露出一丝轻飘飘的笑,她虽然用着我的身体,但是笑容却和我如此不同,我的笑容总是带着讨好,眼神也总是躲闪,而司过的笑容却是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我这样的人,只能耽误周永。”我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心中的疼痛缓缓告诉司过。大学的时候,周永就追求过我,一开始我们只是讨论题目的同学,后来慢慢变成占座的朋友,我们会在校园的月光下,缓缓地一起走过那条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路,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蜜糖一般的甜,几乎要让我忘记害死弟弟的沉重的负罪感。直到我父母,背着我找到他,问他要三十万的彩礼,想把我卖给他。我便如同对我舍友一样,将刚刚冒芽的那一丝缱绻掐灭,和他断了联系。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如今的样子,我的一生,没有资格为自己而活。司过打断了我的回忆,她的声音带着促狭:“反正你已经快死了,不如让我帮你去谈谈恋爱,让你的人生不留遗憾。”没等我拒绝,就拿起手机回了:“我还好,你呢?最近怎么样?”

很快司过就和周永约好了出门见面。他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穿着干净的白寸衫,远远地冲我招手,笑容明亮。我下意识的想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但我忘记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了,司过迎着他的目光大步走上去去,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并肩在步行街散步,也许是司过刻意的沉默,让我有一种自己正在和周永相处的错觉。周永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比少年时的自己更加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他说他很想我,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当初找我也找不到,好友也加不上,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喜欢过别的女孩,他问我有没有谈恋爱,问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和我在一起。他转过头,明亮的眼睛盯着我:“梅梅,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我张了张嘴,我怎么才能回答你呢?我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给你回答。我感觉到眼睛湿漉漉的,泪水流淌在面颊上,司过,你也感觉到我的难受了对吗?又一次,我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自己什么都不管地自杀。周永笨拙地擦拭我的眼泪,为自己的唐突懊恼不已,连连道歉。这样温柔的一个人,我却辜负了他,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回应。而司过却抓住他的手,笑着说:“来得及,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路过报亭的时候,司过走进去,翻找了一会,买了一份报纸回来。“你喜欢看报纸吗?”我问司过。“不喜欢,”她咧嘴笑了:“但是有些新闻大家还是有必要看一下。”我粗略地扫了一眼报纸,大致是一些寻人启事或者广告,右上方新闻板块还有一起车祸的新闻报道,并没有什么值得多看的。

回到家司过随手把报纸丢到茶几上,自己进了房间,这个时候我父母他们还没有回来,想必是不想给我做饭,一家人到外面去吃了。稍稍晚点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门开了,应该是我父母弟弟他们回来了,突然,我弟弟像被门夹了似的,发出“嗷”的一声喊叫,接着是我妈激烈地叫骂着,房门被猛地敲响,我妈举着报纸,红着眼睛问司过:“你这个灾星,买报纸回来干什么?”司过躺在床上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看到了喜欢,怎么了?你们干了什么丑事上报纸了?”我妈突然不说话,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愤怒转身离开。这场怒气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我很是莫名其妙,司过也不回答我原因。

后来司过又出去约了几次朋友的饭局,在我的朋友们的介绍下,她找到了新的工作,每天正常上班。有一天她预支了工资,一口气买了好几条红裙子。我问她是喜欢穿红色吗?她低着眉眼,指尖滑过平滑的布料,声音幽幽的:“我死的时候,穿的就是红裙子。”

司过是死于车祸,她一开始出于对我的防备,并没有告诉我,杀死她的,是我的弟弟和我的家人。那天她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被酒驾的余期开车撞飞,那时她还没有断气,从车上匆匆下来的我父母还有弟媳,出于极度的恐惧,在知道司过还有气的情况下,在附近的小树林将司过活埋了。

“那时我就充满了怨气,变成一只四处飘荡的鬼魂,只想找到他们一家复仇,不知怎么的,来到了你身上。”司过穿着红裙子,坐在化妆台前,一笔一笔地往脸上涂抹着浓妆。

“为什么不报警呢?他们的手段很拙劣,警察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我问司过,怪不得当他们看到那份报纸时,会如此惊慌失措,上面正是司过的尸体被寻找的警察挖出的新闻。此时我对父母还有余期的感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厌恶和恐惧。当年我的弟弟被肇事司机撞死,他们是何等的哀痛,如今他们撞死别人家的孩子,却只想着隐瞒罪过,原来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去的是我自己,他们早就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司过笑了笑,眼眸看着镜子,仿佛透过镜子看向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看到你的记忆,就觉得这样的畜生家庭,只是坐牢太便宜他们了。”

“......谢谢你,司过。”

“不客气,我也是在帮我自己报仇。”

夜里我父母,弟弟弟媳一家,吃完晚饭,散完步,热热闹闹地回到家。打开门,客厅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股又一股的冷意从大开的窗户外袭来,司过穿着红裙,坐在沙发上,一边笑,一边用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乌黑的长发。我弟弟只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就摔坐在地上,一股尿骚味从他的身下传出。于佳吓疯了,一个劲的凄厉的哭叫,只有我爸妈稍显得镇定,他们只是浑身颤抖地扶着门框,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向我。司过慢悠悠地站起身,无声无息地迈步,幽幽地从客厅飘进房间,将骚乱留在身后。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司过逐步加深对他们的精神施压。我的房间里,摆上香案,供着瓜果,日日夜夜燃着香。司过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慢条斯理地在房间梳妆打扮,刷上雪白的粉底,涂上血红的的口红,然后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他们回来的越来越晚,但是越晚,这幅场景就越恐怖诡异。对着这幅诡异的场景,我的父母面色惨白,我弟弟浑身发抖,但是他们强装作镇定,对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他们否认女儿的异常,就像否认弟弟因为他们的疏忽而离世,否认余期酒驾杀人一样,无视我的存在就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家人感觉到深深的悲哀和耻辱。但是我相信,他们不可能忍受良心上的愧疚这么久,这就像是埋在皮下的毒疮,迟早有一天会千倍百倍地喷发。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妈一大清早就敲响了我的房门,以一种我前半生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语调对我说:“梅梅,你弟弟买了新车,今天咱们家晚上一起吃一顿大餐好不好?”司过乖乖地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妈,你怎么给弟弟买新车了?他还没有还我买房的钱呢,要是真不给我,我可要报警的。”我妈脸上流露出一闪而逝的狠辣,我看在眼里,再一次对她失望。

白天司过请了假没去上班,跑去沈清家唠嗑了一整天,说到周永,两个人笑作一团。她打趣着说,大学的时候早看出你俩的“奸情”了,就你一个劲否认。我也一个劲笑,笑着笑着心里又觉得发苦。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着姐妹之间亲密的闲聊,还有着体贴绅士的爱人。而如今这一切已经不再属于我了,天哪,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糟糕的决定,把如此美好的未来葬送了。

晚上回家,家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盛宴,我妈亲自下厨,烧了红烧肉,炖了鸡汤,还蒸了螃蟹,还配了红酒,这是我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过的美味佳肴。司过看着这一桌子菜,脸上又带着那种令我父母最难以忍受的笑意,迟迟没有动筷:“爸,妈,你们都不吃吗?”余期只低着头喝水,于佳脸上也写满了不自然,爸妈则充满了急切,只顾着给我夹菜:“你多吃点,我们没事的。”看司过一直没有吃,只是半带着笑看着他们,我爸猛地站了起来,脸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能撞死你一回,就能再杀你一回!”他扑过来,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手里胡乱地抓着盘子里的菜,往我嘴里塞,我的脸涨得通红,司过用全身力气闭着嘴,不去吃那明显下了毒药的菜,眼睛只紧紧盯着门。门被猛的撞开,进来的是满脸愤怒的沈清还有鱼贯而入的警察,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司过滚向一边,和我一起大口地喘气。

司过的冤情终于得到了洗雪,两次杀人,他们一家人此后会被判或轻或重的刑。我沉甸甸的心得以有了一丝解脱,我的弟弟夺去了司过无辜的性命,这其中也有这些年我纵容的原因,如今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别的可以赔偿给她,只能把这幅身体交给她,以及毫无家庭拖累的未来,让她重新好好过一生。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也许是我的大限将到,是时候离开了吧。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死是什么呢?是彻底的消失吗?”我问司过。司过笑了:“这些,还是等你以后自己去体会吧。”是呀,这天马上就要来了,我又急什么呢?

这一天夜里,我如同往常一样,跟司过道了声“晚安”,又顿了顿,笑着和她说:“谢谢你司过,要是你,我都不知道我以前是多么傻。”司过也笑了笑说:“晚安,傻姑娘。”

次日醒来,意识缓缓回笼,清晨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皱起眉,伸手挡住脸上的阳光。“我没有消失吗?”我慢慢意识到不对劲:“司过?我怎么可以控制自己身体了?司过?”司过没有回应我,我坐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到司过的身影,一转头却看到了留在床头的信纸,浅紫色的信纸,还有淡淡的好闻的花香,上面是司过娟秀的字迹:

“小梅,认识你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再三斟酌,还是不想当面和你说告别。我的前半段人生,犯下了许多错误,一心一意钻营自己的生意,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伤害了许多真心对我的人,直到我因为车祸去世,我才意识到围绕在我身边的,全是一些虚与委蛇的人。而唯一爱我的妈妈却早已经去世。一开始,我浑浑噩噩,只想着去找那个害死我的人,却没想到到了你身上。看到你的记忆,我就在想,我的人生早已经结束,也许我到来的使命,是为了让你的人生不留遗憾。”我仿佛能看到司过招牌式的轻飘飘的笑容:“我给自己取名司过,就是要让自己记得自己之前做的错事,警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如今我复了仇,也用你的身份,体验到了我不曾体验过的爱情,友情,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是时候把身体还给你了。谢谢你,小梅,你是个好姑娘,跟你那一大家子家人完全不同,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放过自己,好好珍惜周永,珍惜沈清,别再软弱,别再妥协,为自己而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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